凡伟大永恒的爱

摘要：凡伟大永恒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木心 我对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MARGUERITEDURAS）并没有多少兴趣，（是不是说明我不是小资？至少没有多少小资的情怀？抑或说我不具有多少如今人们常说的“文艺青年”、“文艺中年”的气质？可能罢。我是顶害怕被归到哪一类族群里的，虽然人不免有族群之分。）即便她那一部鼎鼎大名的《情人》，我亦只是听见人说如何如何的好，却没有读过，亦没有怎么想读，但是电影《情人》却是看过的，可也只记住了男女主角在渡船上的一段。或许，那一段情节是最经典的？也是香港影星梁家辉演技实在了得。当然，那个法国小姑娘的清新也是叫人要记忆深刻的罢？终究，电影亦只是电影，对于杜拉斯的小说依旧没有多少兴趣。记得曾经似乎也想要读一下《情人》的，却只读了两页就有些要昏昏欲睡似的，也就撂倒一边，而过去了这么些年，也没有起了要读一读的念头，直到前不久，突发奇想似的，寻了两部杜拉斯的作品，也只读了一本——《广岛之恋》。
《广岛之恋》，应该是杜拉斯的剧作罢？除了小说家，杜拉斯还是一个剧作家、电影导演，（她的书封上就是这样介绍的。）《广岛之恋》是她的电影，所以，我看到的这一本应该是她的剧本了。电影故事并不多么复杂，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法国女人跟一个日本男人在广岛的一段匆匆却又带着几分刻骨铭心的味道的爱，结尾却意味深长。——剧中的“她”与“他”，最终定格在两个地方：“内维尔”和“广岛”。
为什么是“广岛”？为什么是“内维尔”？
其实，说实话，开始看这个剧作的时候是一头接着一头的雾水。我不知道剧作家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果然只是一段露水情缘？但是，看到最后，附录之后的内容，却明白了，剧作家写的是战争带给人的巨大伤害呀。
《广岛之恋》的女主角，丽娃，一个法国小城内维尔的、十八岁的女孩子。她应该是明丽又快乐的罢？会有一个安逸却平淡的人生？而假若不是那场残酷的战争，丽娃可否会遇见那个德国人？
可惜，战争来了。战争还带来了她的初恋。
丽娃爱上了一个随军入侵法国的德国的军人。但是，这样的爱情必须是要偷偷摸摸的罢？人们朴素的情感是无法接受入侵者的爱情的。可是爱情中的人又总是疯狂的。剧本里这样表现丽娃跟德国军人的爱情：“在内维尔。几个表现在内维尔的爱情镜头。骑着自行车飞驰。树林。几处废墟，等等。”丽娃自己的台词则是：“我们先是在谷仓会面。后来在废墟中相会。再后来在房间里。反正处处都去。”当然，这样的爱情无法继续下去。——法国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姑娘爱上一个侵略者？德国军人死了。有法国人朝在卢瓦尔河畔等着跟心爱的女孩子见面的德国军人开了冷枪。而就在那一晚，内维尔解放了。解放后，丽娃因为跟一个德国人相爱受到了惩罚。——内维尔的人剃光了她的头发。我并不知道对一个女人最严厉的惩罚和羞辱是什么。但是剃光女人头发似乎是最常见的一种惩罚跟羞辱方式？曾经就听见过有人说在文化革命的时候很多女人被剃了“阴阳头”。而被剃“阴阳头”的女人往往都是被称作是“破鞋”的女人。“破鞋”，多么多么可怖的、具有强大侮辱性的词！我有时候会疑惑，能够创造出这样恶毒词汇的人是否有一颗黑色的心脏？“阴阳头”？——就是那种一边剃一边不剃的。（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里写到过，许玉兰为了填补小城里没有“ ”的缺儿被造反派拉去充当 ，晚上回到家时许三观看见许玉兰被剃了阴阳头，害怕又震惊，却不敢说什么，只自己又替许玉兰剃了那一半，那一段读得叫人心里很是酸楚。）人性到底是相通的？东西方对犯了错的女人的羞辱竟是相似的。或许，头发是女人经常视作是性命一样的东西，是可以拿了来羞辱女人的罢？想起来，也是叫人有些要不寒而栗的罢？
当然，丽娃没有死。可是，她却跟死了没有两样。她这样说：“……因为即使在当时，即使在事后，是的，即使在事后，我可以说，我压根儿就感觉不出他的尸体和我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区别……我只觉得这尸体和我的身体出奇的想象……你明白吗？那是我的初恋……”丽娃疯狂了近两年，在地下室里。两年后，她“重回”理智，离开了内维尔，去到巴黎。而她的头发也已经“长得够体面了”。
白驹过隙。十四年过去。她有了幸福的家。可是她的丈夫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知道她的过去的就是“他”，广岛的日本男人。而这个日本男人，是丽娃的另一次爱情，死而后生的爱情，却也只能停留在广岛……
假若杜拉斯没有在剧本后边写了附录、写了“静夜阐释”、“内维尔”、“日本人的肖像”以及“法国女人的肖像”，或许我会看得不那样明白罢？当然，叫我明白的还是木心先生《文学回忆录》里的一句话：“凡伟大永恒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真的应该感谢木心先生！也真的是巧的呀！《广岛之恋》之后我将原本已经捧在手里的《情人》又一次撂在一旁，——木心先生的《文学回忆录》恰好被人送了来。而木心先生在第一讲里就讲到了“永恒伟大的爱”。——冥冥中，总是有一只手，可以点拨人、开启人的智慧的罢？
当然，因为木心先生，我想我明白了杜拉斯的《广岛之恋》里的意思了，就是最后“法国女人的肖像”里写到的：
“她明白人并不能为爱情而死。在她的一生中曾有过一次为爱情献出生命的大好时机。然而，她并没死在内维尔，从那时起时至今日，身在她遇到这个日本男人的广岛，她都犹如获准缓刑的人怀着‘淡淡的哀愁’，缅怀着那次决定命运的惟一机会。
并非被剃了光头、身败名裂这一事实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而是我们刚提到的那次失败使她耿耿于怀：1944年8月2日，她没有在卢瓦尔河畔殉情身亡。
这与她在广岛对待那日本人的态度并不矛盾。相反，二者有着直接的联系……她向日本人叙述的，就是她曾失去的那次机遇，她在失去那次机遇的同时，改变了个性，成为现在的她。
对于那次坐失良机的叙述完全使她超脱了自我，把她带到这个刚结识的男人身边。
完完全全地委身于人。就是这样。
这不仅相当于一种 的占有，而且等于举行了一次婚礼。
在广岛，她把她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她现在表达的 本身，内维尔的爱情夭折后幸存的爱——献给了这个日本人。”
《广岛之恋》，恰是“伟大永恒的爱”。
也真真的是要叫人叹息的呀！

共 24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杜拉斯和她的《情人》，是一般文学爱好者绕不过去的必读经典。作者起笔就谈自己对杜拉斯的“不感冒”，突然奇想就拿起了剧本《广岛之恋》。且看且思，琢磨主人公，提炼内容，研究附录，正在不求甚解时，巧遇了木心的《文学回忆录》，于是兜兜转转间，豁然开朗，悟得了《广岛之恋》的真髓——“永恒伟大的爱”。作者欲擒故纵，长于设问，语言流转，自然随性间，抽死剥茧地揭开了剧本的内在魅力。自由轻松的赏析，没有学院式的框框，读来舒爽。这是剧本赏析，更是为读者读书以求甚解支了一招。感谢赐稿流年，愿精彩不断！【编辑：芦汀宿雁】
1 楼 文友： 2014-06-2 20: 6: 6 杜拉斯的《情人》，我是想起来就读一次，但也跟依湄湄一样，找不到经典的韵味。
谢谢你的赏析，让读者有了阅读《广岛之恋》的欲望。 网名芦汀宿雁，60后。行走山水，虚极静笃。与书相伴，恋字成痴，以散文、随笔居多。
回复1 楼 文友： 2014-06-24 08:11:15 謝謝瀘汀宿雁！其實，杜拉斯的作品我真的不是很喜歡。但終還是有些感覺。她寫作很用力，情感的宣洩？
喜歡你寫的按。問夏安！
2 楼 文友： 2014-06-24 07:55:5 我还真没看过，一定找来看看。
回复2 楼 文友： 2014-06-24 08:12:11 看看罷，文字是用力寫的，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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