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为什么而去

不确定为什么而去，正是出发的理由；只要天尽头有东西存在，就想去看一看，这是村上的癖好。

一代文艺青年纠缠于绿子和直子之间的日子没过去多久，村上春树已经悄悄70岁了。他的最新旅行随笔集《假如真有时光机》，收录了7国11地的奇想之旅。我以为这会是一个老人叨叨地总结人生，抑或幻想驾驶时光机去弥补年轻时的遗憾，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这个既有极其丰富的精神世界，又在世俗意义上绝对成功的作家，仍然像少年一样有趣地旅行。

不确定为什么而去，正是出发的理由；只要天尽头有东西存在，就想去看一看，这是村上的癖好。他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周游世界，带动了许多地区的旅游热，包括本次世界杯的大热冰岛。只是他去冰岛，没有迷恋壮美的冰山或者炫目的极光，而是絮絮叨叨地描述着韦斯特曼群岛上的迷途小海鹦，还有一群横穿马路的没有尾巴的羊。

村上说：“时过境迁，我的年龄理所当然地随之增长。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难以逃避的过程。然而我坐在灯塔的草坪上，侧耳倾听周围世界的声音时，便觉得自己的心情从那以来似乎没有发生过变化。或许应该说，只是没能顺利地成长而已。”

没能顺利成长的村上，出门不做攻略、随心所欲，很符合现下年轻人推崇的说走就走的旅行。不确定性对中年人来说是要极力规避的风险，但对村上而言，正是旅行的意义，“在旅行中要是事事都一帆风顺的话，就不叫旅行了”。

在芬兰，他去到一个名叫“咖啡莫斯科”的著名酒吧。这家酒吧的基本经营方针是冷冰冰的服务和温乎乎的啤酒。不幸的是，那天连服务员都没有出现，于是村上连温乎乎的啤酒都没能喝上。

当然，村上是实现了时间和财务自由的人，才能如此潇洒。文艺青年看到这里不要扎心，其实村上还提供了一种非常价廉物美的旅行方式——他是在全凭想象写下《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的芬兰场景后，才实际走访了芬兰。

所以，脑补旅行，或也差强人意。何况，有的旅行只能依靠大脑的天马行空。比如，假如真有时光机，只可以用一次，去哪儿？村上的答案是：“我想回到1954年的纽约，在那里的爵士俱乐部中尽情尽兴地听一场克利福德·布朗与马克斯·罗奇五重奏的现场演奏。”

村上给人的印象一贯极其自律，无论写作还是生活，没有丝毫的敷衍。就像日剧中的明媚少年，就差握拳对自己说，“村上君，加油哦”。很难想象，他也有过昼夜颠倒、烟酒不离、赘肉缠身的日子。

改变他的是跑步，从 岁的秋天开始，村上每天凌晨4点起床，写作五六个小时，跑10公里；后来改为早上9点或10点，结束工作后跑一个小时。

村上在书中“造访”的第一个城市就是波士顿，他在这儿跑了6次波士顿马拉松。“我至今仍然能依照顺序回忆起沿途的景致，就像历历在目地回忆起生平第一次与恋人约会走过的路线。”所以啊，少年不要颓，节奏鲜明的人生，或许是永葆青春的方式。

说是旅行随笔，其实书中的景色描写并不占多数，而更像是一本青春手册，能够回答不少年轻人的疑惑。比如，有读者提问，对于刚刚结束高考的少年，想一个人出去旅行，有什么推荐的目的地？

村上回答：“我第一次去熊本是1967年，刚刚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在熊本漫无目的地逛。走在夜晚的街头，一个女人上来打招呼，我非常害怕，要知道我还是一本正经的18岁啊，所以假装没有听到，夺路而去。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漫长的单人旅程，单单呼吸着空气、眺望着风景，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了大人。”

旅行能让少年成长，但你也可以永远像少年那样去旅行——这是村上用自己的大半生证明的，你要不要试试？

（编辑：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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